“燕离!”
这时裁决司的那条船也到了,一听燕离在这里,立时撇下熊万里,将燕离和沈流云团团围住。熊万里一看,心知机不可失,便悄悄地潜入水中,溜之大吉。
燕离在咳嗽中醒过来,迷迷糊糊睁开眼睛,便发现周遭的人的眼神不对,他一摸脸上妆容,顿时明白过来,目中闪过凛冽的杀机。
“不要!”沈流云将他扶了起来,并对他摇头道,“不能牵连无辜。”
燕离与她对视片刻,眉头逐渐皱起:“这个时候,对他们心慈手软,就是对自己不负责任。您不是一直教导我,要珍爱自己的生命?”
沈流云仍是摇螓:“珍爱自己的生命没错,但不能建立在伤害别人的基础上。每个人的生命都是独一无二的,任何人都没有权利随意剥夺。”
“您认为我们的敌人会为此赞颂吗?”燕离咬牙道,“您到底明不明白,此行生死攸关,任何一点失误,都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。”
“畏避困难是懦夫的行为!”沈流云怒道。
“这是该规避的风险!”燕离沉沉罢,缓缓调动元气。
裁决司的人各各对视一眼,都有默契,警觉地盯着他的动作。
沈流云的美眸透射出凌厉的光:“你要灭口的话,不如连我也一起杀了,就像你杀害展沐一样!”
燕离浑身一震,脸上倏地毫无血色。
沈流云话一出口,便有些后悔。有的时候,最痛苦的往往不是来自于敌人的尖兵利剑,而是最亲近的人的无心的伤害。
其实他们对彼此都没有足够的了解。但总算烙印在灵魂里的印记,使得矛盾没有进一步激化。
“你们是哪个营的。”燕离目光转向裁决司的人。
只有裁决司的人才明白他的意思。
这时一个四十出头的男子站出来:“我乃朱厚大人麾下参旗。你……”
“什么都不要。”
原来是朱厚的手下,难怪没有第一时间冲上来。燕离淡淡地开口道:“我无意与诸位为难,如果能当做没看过我,自然再好不过。现在,所有人都过去那条船,倘若有谁十个数之内不动,别怪我心狠手辣。”
朱厚和燕离交好,他的手下没理由不知道。
那些普通的民众,一听这话,哪敢停留,忙不迭地往那条船去;裁决司众人对视一眼,都有默契,各自退了回去。
那参旗大声道:“燕离,别以为我们会放过你,只是不想伤及无辜,你若识相,上了岸后束手就缚,我等不伤你性命,押你回京面圣,由陛下裁决。”
燕离冷冷一笑,径自摇着橹走了。得益于燕子坞的生活经历,撑船还难不倒他。
“大人,追吗?”一个廷尉眼见他的船愈去愈远,急忙问道。
“就算追上去,我们能是对手?”那参旗翻了个白眼道,“你没看到他身边那个人,竟然敢跟他顶嘴,定是沈流云无疑,要是她出手,我们加起来还不够人家塞牙缝。”
“那现在怎么办?”
参旗沉吟了一下,道:“虽然我们的主要任务是追捕熊万里,但叛国恶党在我们眼前,不可视而不见。待会靠岸之后,先传信回永陵,然后你持我印信,去兖州府征调府兵,一定不能让他逃了!”
“嘻嘻嘻,那样的话,这个游戏就不好玩了。”
就在这时,一个银玲般的笑声响在众人耳畔。
“谁?”参旗心中一惊,四处观看,却看不到笑声的来源。
“大人心!”一个廷尉忽然将他推开。
参旗的眼角余光只见一个人从而降,“嘭”的摔在甲板上,不住地叫唤着,赫然是方才逃走的熊万里。
“哈,正愁抓你不到,你竟自己跑回来……”廷尉大喜。
参旗却很清醒,冷冷喝道:“阁下是哪路高人?”
“了你也不懂的,况且你们都要死了,知道那么多也没用啦。”
这时声音的来源很清晰了,只见虚空之中,不知何时出现一个少女。
参旗却觉毛骨悚然,指着她颤声道:“你,你到底是人是鬼?”
其余众人,也都十分恐惧,因为少女是凌空悬浮的,仿佛脚下有看不见的土地。
“嘻嘻嘻……”
少女只是笑,并伸出手,河水突然翻滚,四面八方掀起,形成一个硕大的水球,所有人连同船只都在水球里面。
参旗惊恐到了极点:“你,你想做什么?”
“哎呀,人家不喜欢重复第二遍嘛,谁让你们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呢。”
的玉手一握,水球骤然间飞速旋转,里面的人转眼间被绞碎,再一个转眼,连血沫也消失不见。少女随后消失不见,水球也跟着散碎开来,里面的船只和人已经彻底的化为乌有。
……
“生气了吗?”沈流云有史以来第一次心翼翼地话。
马车在快速奔走,燕离正在专心致志赶车,闻言摇头道:“没有。”
沈流云道:“明明就是生气了。”
“真的没有。”燕离还是摇头。
沈流云忽然展颜一笑:“梵,其实我很开心,因为你遭遇了那么多的苦难,却还留有善良的一面。”
“您这才是胡。”燕离矢口否认,“我是看在您的面子上,才饶过他们的。”
“不,我并不是指这个。”沈流云道,“方才我提到展沐,你的神色不对,我就知道杀展沐并非你本意,一定也是遇到了类似的境况。”
“其实我没有生气。”燕离不置可否地,“我只是忽然意识到一个事实:您不是我手下,我不能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到您身上。”
沈流云正色道:“以后再有同样的事情,我还是会阻止你。杀戮是决不被原谅的罪,姑姑不希望你沉浸在杀戮之中,更不希望你以后因为这份罪孽痛苦不堪。”
“已经晚了。”燕离低声自语。
……
永陵,书院。
“还没有燕离的消息吗?”曲尤锋阴沉着脸,在房中踱步。在大量的珍贵药材的辅助下,他的外伤大抵完好,内伤也不算太严重,只不过失去了右臂无法挽回。
蒋长摇了摇头,道:“我已经拜托卫尉司的朋友,一有消息会立刻告诉我,您先不要急,养伤要紧。”
“沈教习还在他手上,你让我怎么不急?”曲尤锋低声怒吼,“那个畜牲,枉我如此信任他,他居然如此对我!”
蒋长微微皱眉,他从未见过曲尤锋如此失态,即便断了一臂,即便担心沈流云,也大可不必如此动怒,现在除了等消息,什么也做不了。
“监院大人,其实我觉得这件事很有些古怪。”他斟酌了一番言词,“燕离再混账,也不至于做出那种事……”
“闭嘴!”曲尤锋厉声叫道,“你是在怀疑本监院?你竟敢怀疑本监院?你不要忘记,当年是我招你入院,否则你现在还只是一个低贱的强盗,你竟敢怀疑我,信不信我立刻将你赶出书院,让你上街讨饭!”
蒋长脸色一沉,道:“监院大人,不需要你提醒,我也知道我曾经是个强盗;但我要告诉你的是,如果不是感激你洗刷了我父亲的冤屈,我到现在也还是个强盗!”语罢拂袖而去。
他一出院门,迎面就碰到阮河。
“哟,脸色那么难看,碰钉子了?”阮河一脸的幸灾乐祸。
“哼!”蒋长径自越过了他,但走两步又停住,回头道,“你当心一点,监院的状态不太对劲。”
阮河不以为然道:“他以掌刀术闻名,如今断了一臂,实力大减,脾气古怪一点很正常。”
“你自己看着办。”蒋长完便走。
阮河进门就见曲尤锋在房中来回踱步。
“怎么样,有燕离的消息了?”曲尤锋看到他来,很是急切地问。
阮河摇了摇头。
“那你来干什么?”曲尤锋脸色一变。
阮河笑道:“监院大人,您不是要我持续关注宫中的动态么,我听最近陛下因为事务烦劳,龙体欠安,去了郊外一个庄园休养了。”
“陛下出城了?”曲尤锋悚然一惊。
阮河一怔,不知他怎么会有这样的反应,道:“是,但陛下向来勤于政务,不知是否误传。”
“不行……他一定会回来找她……不能让他们见面……”曲尤锋喃喃自语了一番,忽然看向阮河,“那个庄园在什么位置?”
“这个,这个我就不知道了。”阮河这时才发现异常,心中不由得腹诽:我还道他危言耸听,没想到是我迟钝了,监院这是怎么了?关注宫中动态便罢了,连陛下的行踪也要追问,难道想造反不成?
“你立刻去查,查到后立刻回来告诉我。”曲尤锋道。
“遵命。”阮河应下之后,心翼翼地问,“监院大人,是不是有人要害陛下?”
曲尤锋目光微闪,淡淡道:“本院是有收到这么一个消息,但还不确定,你先不要问那么多,去办事。”
“是。”阮河转身出门。
“等等。”曲尤锋忽然又叫住他。
阮河顿住脚步,问道:“您还有什么吩咐?”
曲尤锋想了想道:“你查到之后,直接去向山主汇报,就有‘门派余孽’要暗害陛下。”
“门派余孽?”阮河大吃一惊,这个名字,已很有些年头没听过了,“他们竟又出来搅风搅雨了?”
“不要问那么多,赶快去!”曲尤锋不耐烦地道。
“遵命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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