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领不一定站在最高处,但最高处的一定是极厉害的。
撇开他的“调皮”不谈,此人是切切实实教人惊悸。
“燕十一,你够了。”燕离淡淡道。
“真是不美。”燕十一轻轻笑道,“小阿离啊小阿离,对哥哥这么冷淡,可是要遭天诛的。”
“难道每次见面你都要给我换个新名字不成?”燕离黑着脸道。
“真是不坦诚,明明心里喜欢得紧,却硬装作嫌弃的样子。”燕十一笑着摇头作无奈状。
“喜欢你个鬼啊!”燕离没好气地道。
燕十一轻轻叹了口气,就好像头疼于调皮捣蛋的弟弟一样,“小阿离,咱们可都是成年人了,不可再如此的孩子气。”
“你终于知道我们是成年人了!”燕离气结。
秦素芳呆呆地望着新出现的人们,终于知道了燕离的底气源自何处。
几个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在酒楼里响起,她心中一凛,望过去,只见一个头戴九云冠的少年公子大步走过来,径来雅座落座,身后一个黑甲将军,一个灰袍老头,看来也都不是善茬。
三人自然是姬玄云、袁复论和陆汗青。
“袁老头,陆将军,别来无恙。”燕离笑着和那二位打招呼。然后才转向少年公子,挑眉道,“你怎么自己来了?”
“哼,很意外吗。”姬玄云虽坐在燕离对面,却斜眼看过去,“你居然是他们的首领,隐藏得够深啊。”
燕离道:“你明知道他们不会放过你。”
“杀父之仇不共戴天!”姬玄云双目一下子通红,充满了恨意。
燕离将心比心,顿时沉默下来。
有些仇恨,是倾尽五湖四海的水,都无法洗去的,甚至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愈加刻骨铭心。
“原来如此。”
首领龙处变不惊地道:“从你背叛开始,这所有一切,都是你布的局。”
“是。”燕离道。
“我一直很好奇剑庭为何要把他们几个交给道庭审判,必是你大力促成的此事。”首领龙道。
“是。”燕离道。
龙道:“命令你手下在人界散播传闻,引我们来救。”
“是。”燕离道。
龙道:“刻意遗落外勤详情的册子,引我们来到桃谷镇。”
“是。”燕离道。
“你想做什么?”龙的目光幽深而敏锐。
燕离微微一笑,道:“你说呢?”
“名,利?”龙道。
“谁知道呢。”燕离道。
龙的心中越发惊奇,在他看来,整个阎浮世界,像燕离这么样的年轻人,很难在同龄人面前不骄矜。尤其是燕离,年纪才二十出头,就已经营了不俗的势力,在一切的算计都落成之后,不是更该洋洋得意宣扬一番吗?
这样的正是最难对付的一类人。
“巢,李的行踪呢?”龙侧头问道。万木之根巢微微欠身道:“就在镇内,街道尽头一桂花树下的宅子,白也在。”
“莲,暂时放过姬玄云。”
百变玄光莲浑身微一震,“龙,这怎么行?”
“这是命令!”龙不容置喙道。
“是。”莲低下头去。
“我知道魏王的目标是谁。”龙高声道。
“谁?”姬玄云冷冷道。
“李。”龙轻轻地一笑,眼神略有变化,“若我告知李的所在,魏王可否退战?”
此话一出,场内顿时安静下来。
“可。”姬玄云不假思索地道。旋向燕离投去歉意的目光。
燕离只是微笑,示意无妨。
龙道:“街道尽头有一株桂花树,树下有个宅子,希望魏王说话算话。”
姬玄云三人自去。
“快快打起来呀,玥儿都等不及要看戏啦。”
陆百川更后面的屋顶之上,又出现了一伙黄袍人,正是玥儿及其手下傀儡。
“龙首?”他向燕离请示。
“别管她。”燕离道。旋朗声道,“修行纪元以来,伤天和者多,然皆效行侠之大者,以不伤凡人为底线。闻说奉天教倒行逆施,杀孽无数,凡修皆不能幸免,今燕山有义盗,愿舍身除恶,以昭示天地正气长存!”
“天地正气?”龙眼神一变,疾言厉『色』道:“好,今教你舍身成仁,杀!”
杀字方落,他已化为一道凛冽剑光激『射』向酒楼。
“我来当你对手!”
燕十一轻笑一声,拔刀迎了上去。
紫『色』的刀光和黑『色』的剑光在空中相互碰撞,就如同两颗陨星,各自爆发开来,平分秋『色』地占据了整个空间。
余波『荡』出,数百步方圆尽成平地。
燕离早在此前便落到街面上,嘴唇快速动了动,所有燕山盗便都收到了他的传音,各自闪身散开。他亦同转入一个巷道,眨眼就消失不见。
“站住!”兽王和秃鹫双双追击过去。
空中分开的二人,一个在地,眼神不见温度,“境界已很不错,可惜为人犬马,失了一份锋芒。”
一个在空,正缓缓飘落,紫『色』长锦缎在无形气流震『荡』下鼓鼓作响,绚丽到令人目晕的紫『色』长发,恣意『乱』舞,如龙蛇起陆,妖异不可方物。
听到龙的嘲讽和奚落,燕十一轻轻地笑了起来,“真是不美,你可能有些误解,我跟小阿离的关系,早已超过了普通意义上的上下级,硬要用言语来形容的话,只能说‘不分彼此’。你的小心机便如这雨线,轻轻一碰就断了,何必在我眼前卖弄。”
“是吗。”龙微微一笑。
此刻被二人震『荡』开去的雨幕重新落下来。
如春风吹又生的野草,便连焚天大火也烧之不尽。
“你看,再如何微渺,也自有大放光芒之时。”龙伸手接雨,“人,物,无不如此。哪怕不,坚韧却使它们占了这天地一席,不是吗?”
“这样呢?”
妖异的轻笑声不止,漫天雨幕倏地停住,并以极诡异的姿态倒返,宛然时光逆流。
然,万物皆可逆,惟有时光不能移。
时光顺淌,如水往低处,从始至终,向来如此,亘古不变。
所以不存在逆流时光的可能。
再仔细观察,更高处一朵紫花无边无际绽开,雨线竟是被吸附过去,在花下形成一面水镜,倒映着下来,于是在低空处就出现了一朵倒悬的紫花。
二者比孪生还亲密,浑然一体,无法分割,一损俱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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